第3章(2 / 2)

「干杯。」他举起其中一杯。

佳良与他碰杯。「庆祝什么?」

他笑了。「庆祝两个寂寞的灵魂终於相逢。」

这是一个游戏,她乐在其中。「你好会说话,你的声音也很好听,你在电台当过DJ吗?」

「不,没有,但我很感谢家母给了我一个好嗓子。」

「呵,好一个懂得饮水思源的寂寞男子。你有常常练习吧,我觉得你的眼神很会放电。」

「真的?你被我电到了吗?」

「我?呵呵呵。」

「这几声笑声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佳良又笑。「对於一个阅历丰富的寂寞女子来说,这电力似乎还不够强呢。」

男人扬唇一笑。「我以为我猎人的角色扮演得还算出色。」

「你是很出色,别太泄气。」

「但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请人喝酒。」

「真勇敢,看来你挣紮了很久。」

「我是说真的。」他定定地看着佳良。

佳良老道地点起一根菸,呼出一口气后,才缓缓道:「小姐,一个人吗?你叫什么名字?等会儿有没有约?」

男人愣了一愣。

佳良笑道:「好好学,我在教你呢。」

他挑了挑眉。「小姐……你一个人吗?」

佳良证许地点头。「嗯哼。」孺子可教。

他受到鼓舞,再接再厉。「你叫什么名字?等会儿有没有约?」

「想不想上床?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汽车旅馆,就在附近。」

佳良太直接,男人愣住了。

三秒钟,男人回神过来。佳良拍着腿大笑:「看来你真的是生手。」

他僵硬的表情渐渐放柔。「去我家里怎么样?」

佳良把玩着他的领带,眼中有着一抹调皮。「等我医院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我再告诉你答案,好不好?我不想……害人。」

他真的有一些动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不重要。」佳良放开他的领带,转身拿起啤酒杯大口喝酒。

「如果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见他诚意十足,佳良眼中透出几许温柔。「别想太多,这只是游戏,我认识很多像你这样的人。」

「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搭讪成功。」老莫从后面的酒柜定了出来,收走空杯子。

佳良已把陌生男人丢到旁边。「我妈妈告诉我,女孩子要洁身自爱。」

老莫送来三杯啤酒,他们一人拿起一杯。「敬令堂一杯。」

佳良笑着让自己沉沦在金黄色的酒液中。

今晚是个愉快的夜。

男人离开酒吧以后,老莫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今天天这个男人比较特别。」

佳良酒量极好,懒懒地斜靠着吧台。「嗯哼,我同意。」

但是他并没有特别到令她心动——唔,也许是有一点点心动,但还没有特别到令她昏了头不顾一切,纵情解放肉身的慾望。

「难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你有想要谈一场恋爱的感觉吗?」

佳良扬着红唇。

没有,近二十八个年头的岁月里,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有想要恋爱的慾望。连想做爱的,竟然也没有。

「所以我总是觉得寂寞。」她让自己洒脱地笑。

☆☆☆

日子总是在平淡中悄悄挥洒而过。但今天比较不同。

「噢,Shit!Shit!Shit!」

与宁静的早晨不搭嘎的咒骂声吓飞了在窗台上吱吱喳喳的麻雀,也惊醒了好梦中的船长。

船长低狺一声,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扰人清梦的不过是它的屋主后,庞大的身躯佣佣懒懒地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出佳良的房间,在客厅里找到了另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沙发和茶几之间,很快又传来船长的鼾声。

佳良睡眠不足地醒了过来,顶着一头乱发瞪着床单。

「噢……」她看着床单上红红的一块污渍,忍不住想要骂人。

她「那个」来了。

难怪这两天她的耐性指数连连下降,眼见就要变成负数。

「Shit!」洗床单很麻烦的耶!她捉着蓬乱的头发,又咒骂了声。

卷起床单裹住不着寸缕的身体,心情恶劣地走进与卧房相连的浴室里。

连同床单一起带进浴缸里,扭开莲蓬头,热气蒸腾的水柱冲刷掉隔夜残余的疲惫,但心情并未跟着转好。

十五分钟后,佳良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湿发用干毛巾包着。

弄脏的床单则泡在冷洗精里。

八点二十分,她还有十分钟可以换衣服。

迁就「天然灾害」期间所带来的不便,佳良换上暗色系的裤装。

她一边着装,水滴一边沿着发梢滴下来。

衬衫扣子扣到一半的时候,鬼门铃竟在这时铃声大作,叮咚叮咚,活像在催魂!她随手将一颗扣子塞进一个扣洞里,寒着脸打开屋门。

「Surprise!」

一个大大的笑脸迎面而来。

一开门,她便愣住了。从下床起便酝酿到刚刚的火气突然不翼而飞。

站在门外的男人戴着一顶棒球帽,大大咧开的唇畔挂着一抹阳光似的笑容,灿烂地扫去了佳良眉间的阴霾。

衬衫扣子在兵荒马乱中扣错了,但佳良浑然未觉。

「你是谁呀?有什么事?」下意识里认为把自己的恶劣情绪转移给一个陌生人并不妥当,她不自觉地压抑住火气。

发现来开门的人是一个陌生女性,棒球帽那一脸阳光似的灿烂笑容威力虽然不减,但脸颊上却浮起了淡淡红晕。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条,看起来像是地址之类。

看着衣衫不整的她,他呐呐地开口:「对不起,打扰了,请问崔匀是不是住在这里?」

佳良双手叉在腰后,瞪着棒球帽看。「谁呀?你找谁?」

他那笑容太过灿烂了些,佳良觉得有点刺眼。

棒球帽重复道:「崔匀,请问她是不是住在这里?」

佳良皱着眉头,崔匀……是谁呀?她认识这个人吗?

用力在脑海里的名单搜寻,不料想到头痛。佳良摇摇头说:「对不起,这里没有这个人,你找错了。」说着,她甩上大门。

八点三十五分了,哎哟喂呀,再耽搁,九点的会议就要冲到了。

一大早就乱七八糟,心情已经够恶劣了,她可不想再被老板削。

匆匆用毛巾将湿发上的水滴吸干,没时间吹头发,她直接将湿发束在脑后,外套往肩上一披,咚咚咚,跑到玄关处随意趿了双凉鞋,就要出门去。

等等,脑袋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咚咚咚咚跑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台手提电脑。

正准备拉开大门,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她放下电脑,咚咚咚跑进厨房,将船长的狗食从橱柜里拿出来,倒了满满的一盆放在地上,好让船长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吃。

第三次,她终於成功地拉开大门,但是——

棒球帽站在她家门口,看见她出来,立刻露出他的招牌笑容。「请问……」

他有时间「请问」,佳良却没时间回答。

她得走了。「对不起,我上班要冲到了。」

棒球帽失望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但并没有为难她。「没关系,你先定吧。」

他退后一步,好让佳良能够跨出来,然后锁门。他的眼光一直盯着佳良的门牌号码。

好善解人意。佳良笑了笑,锁上门后,立刻冲到电梯门口,按下等候键。

她住十三楼,车子停在地下一楼。

棒球帽迤迤然走到她身边,在她右方一公尺处站定。佳良注意到他有一双修长的腿,臀部结实,站姿很是好看。

他肩上斜背着一只大大的帆布袋,看起来颇有些重量,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

趁着等候电梯的时间,佳良悄悄打量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刚刚那张纸条,她的头就开始痛——真奇怪,她以为她今天不舒服的是下腹部。

棒球帽有一副动听的嗓子。「小姐,我不耽误你时间——」

电梯来了,她匆匆跨进去。

棒球帽也迅速跟进电梯里,看着佳良按下B1的灯键,他把握时间道:「我只想借问一下,这个地址是不是这里?」他把纸条递给她看。

佳良匆匆瞥过一眼,但没看仔细。「看起来是有点像。」怎样?这是拉保险的新花招吗?

「这地址是我从小匀寄来的信上抄下的,我想她现在应该是住在这里没有错。」

「喔。」佳良看着手表,敷衍地喔了一声。

这栋公寓式大楼的好处之一,就是电梯的速度快。

不一会儿,电梯已经来到地下一楼。佳良在电梯门开的第一时间跨出长腿。

棒球帽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小姐,我想……」

经期的不适,让佳良没有办法专心听他说话。「对不起,我实在赶时间,有问题请你去找管理员,此刻我爱莫能助。」她打开车门,侧身坐进驾驶座,同时熟练地发动爱车的引擎。

棒球帽敲着她的车窗。「小姐,请再给我十秒钟,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佳良降下车窗,朝他露齿一笑。「拜拜,改天再来,我会招待你。」

汽车绝尘而去。

棒球帽喃喃道:「小姐,我是想告诉你,你的钮扣扣错了,而且……你没有穿胸衣,看起来是很性感啦,可是还是不太好……」

台北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吗?

那小匀来台北那么久了,会不会也变得跟刚刚那位小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