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最近,赖安的独生女莉莉正在安大略接受另一期针对吸毒成瘾者的康复治疗。他这个做爸爸的为此特意请假去陪她。

我读着赖安的电子邮件。

尽管他平时谈吐风趣,但写起信来却是干巴巴的毫无文采。他说他和莉莉都很好,还说他短期租住的房子里的水管坏了,他要打电话报修。

我用寥寥数语作为回覆,没有片言只语的感伤和怀旧,也没有提及自己的近况。

邮件发出后我坐了片刻,心里一阵纠结。

务必小心谨慎。

我拨通了赖安的手机,响到第二声他就接了。

「快打电话给水管工吧。」

「多谢,夫人。我将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莉莉怎么样?」

「谁知道呢?」赖安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事都不听劝,她那小脑袋瓜机灵得很,贫起嘴来很有一套。你在北卡罗来纳那边怎么样?」

对他说?干吗不呢?毕竟他是个警察。不妨听听他的意见。

於是我跟赖安说起采沙场和垃圾场的案子,提到垃圾场和夏洛特赛车场,还提到我跟韦恩·甘保谈话的情况。

「甘保是车手山迪·斯图帕克的维修工?」

「没错啊。」

「斯普林特杯系列赛的车手?」终於赖安似乎一下子来了劲。

「可别说你也是纳斯卡迷啊。」

「当然啦,夫人。准确地说,我是雅克·维伦纽夫的粉丝,以前我喜欢的是印地赛车和一级方程式赛车,维伦纽夫转会到纳斯卡后,我就成了他的粉丝。」

「雅克·维伦纽夫是谁?」

「你没开玩笑吧?」赖安惊诧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丝毫做作。

「没有,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在存心跟我瞎掰。」

「雅克·维伦纽夫夺得1995年CART(卡特)大赛冠军,参加印第安纳波利斯500英里大赛也获过奖,还在1997年一级方程式世锦赛中脱颖而出,排名仅次於马里奥·安德烈蒂和爱莫森·费迪帕尔蒂。」

「CART是什么?」

「就是锦标赛赛车队的简称。名称是有点拗口,但这是开轮式赛车主办团体的名字,他们经常和印地赛车比赛。该团体现在已经不用这个名称了。」

「但我一直没有听你聊过赛车。」

「是的,难得。」

「那让我来大胆地猜一猜,维伦纽夫是魁北克人。」

「他出生於圣让里舍利约,在蒙特利尔至今还有个家,你知道圣母岛上的赛道吗?」

赖安说的是圣母岛上让卓博公园里的一条赛道。圣母岛是圣劳伦斯河上的一座人造岛屿,每年只要一到赛车周,我们在距该岛几英里远的实验室里工作时都能听到一级方程式赛车引擎的轰鸣声。

「知道。」我说。

「雅克的父亲吉尔斯原来也是开一级方程式赛车的车手,但在1982年晋级比利时大赛时被人杀害了。为了纪念他,当年圣母岛上的赛车道便重新命名为吉尔斯·维伦纽夫赛车道。」

「那是公路赛道吧,并不是常规的椭圆形,对吗?」

「对,加拿大一级方程式大奖赛就是在那里举办的。该地还举办纳斯卡加拿大赛、纳斯卡全国赛等许多赛事。」

蒙特利尔的大奖赛周就跟夏洛特大赛周一样,届时场内场外观者如潮,热闹非凡,足以让商贩以及餐厅、旅馆和酒吧的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一点都不知道你竟然对赛车如此关注。」

「我的本事还多着呢,布伦南博士。要不哪天你找辆赛车我们也…」

「莉莉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

挂断电话后,我删除了其余12封邮件,剩下的也顾不上看了。我开始凝神思考可以用哪些方法调查到辛迪·甘保失踪案,这时手机响了。

「你还好吗,小糖衣?」

好极了。我的前夫。或日即将转正的前夫。虽然我和彼得分居已十载有余,但我们之间从来没有闹到要写诉讼材料或对簿公堂的地步。想来真是不可思议。因为他是一名律师。

「别那样叫我。」我说。

「那好,青豆。那只古怪的猫怎么样了?」

「完全被暴风雨吓懵了,博伊德怎么样?」

每次收到前夫的信几乎都是因为博伊德这只松狮犬的缘故。如果我在夏洛特,碰到彼得外出旅行,这只狗便由我来照料。

「它不喜欢华盛顿变幻无常的天气。」

「要不带它到我这里来玩玩?」

「不了。我们在这边很好。」

几个月前,年近50的彼得给一名年方20、戴着D杯胸罩的姑娘萨默戴上了戒指,因此需要他处在合法有效的未婚状态。这也是最近他频繁找我的第二个特别重要的原因。

「我还没有收到你的律师发来的函件呢,」我说,「你得快一」

「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我对贾尼斯·彼得森其人可谓了如指掌。20年的婚姻生活,足能使我看透他的心思。他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需要你帮个忙。」彼得说。

「嗯?」

「跟萨默有关。」

我顿时警觉起来。

「我想让你和她谈谈。」

「可我还不认识她呢,彼得。」

「可能就让你跟她聊聊婚礼的事。但她好像——」平时能言善辩的彼得为找到一个恰当的词儿一时颇费周章,「不开心。」

「筹办婚礼是够烦人的。」

没错。可是,尽管萨默因担心婚礼办砸而变得烦躁不安,但只要这位准新娘在夏洛特预先做足功课,到时就能应对自如。 ’

「你能帮我从她那儿探探口风吗?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萨默和我?」

「这对我很重要。」

「那好吧,我打电话给她。」

「最好是你把她请到你的住处。岂不知,‘姑娘一起喝酒,能解满腹忧愁’?」

「当然。」我借此掩盖心里对这个馊主意的厌恶。另外,彼得竟然忘了我几年前就已经滴酒不沾。我虽然对此感到恼火,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谁知道呢,金凤花?」彼得松了口气,明显提高了音调,「你大概会喜欢她的。」,

我宁愿生痔疮,也不想和他那位笨得要命的未婚妻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