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啊!是啊,如果玛蒂小姐做我们的房客的话,当然是好——不然,我是不太懂得怎么和陌生人相处在同一屋檐下的。」杰姆耍了个滑头。我看到玛莎明显有些恼怒,她极力想要表达的是,他们两人很想找一个房客,而玛蒂小姐如果能够答应和他们住在一起,那就是帮了很大的忙了。

玛蒂小姐被这一对儿搞糊涂了,他们,或只是玛莎自己瞬间的结婚决定让她没有弄明白玛莎原本的用意,因此她只是说——

「结婚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玛莎。」

「是啊,玛蒂小姐,」杰姆说,「我也是这么对玛莎说的。」

「你总是催着我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玛莎说——她的脸开始发烧,急得要哭出来——「现在却又害我在女主人面前丢脸。」

「别!玛莎,别哭!你别哭啊!结婚的事情,男人总是需要时间考虑一下嘛。」杰姆说着,拉过她的手,而她躲开了。玛莎反应如此强烈是杰姆始料未及的,於是他极力地想办法去挽回,摆出一种更加认真的姿态,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十分钟前他还不是这个态度。他转向玛蒂小姐说:「玛蒂小姐,我希望您能够了解,我绝对尊重每一位善待玛莎的人。我一直把她当做妻子来看待,有时我甚至觉得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她经常对我提及您,说您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虽然,说实在的,我本来没有考虑找房客来合租,不过,玛蒂小姐,如果您能赏脸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敢保证玛莎一定会尽全力让您生活得舒适,我也会尽量不打扰您的。我人比较笨,不会跟人打交道,也只能为您做这么多了。」

玛蒂小姐瞬间有些慌乱,於是不断地取下眼镜,抆一抆,又戴上;而她又说不出什么别的,只是一再强调:「不要只是因为替我考虑就忙着结婚啊,别这样。婚姻大事可不能马虎啊!」

「不过玛蒂尔达小姐会考虑你的计划的,玛莎,」我说,我觉得这对玛蒂小姐是个好事,不想让她错过这个机会。「我和玛蒂小姐一定都会记得你的好意,还有你的,杰姆。」

「啊!是的,玛丽小姐。我保证我是真心邀请你们来的。只是刚才突然听说要结婚有点昏了头,所以没表达清楚。不过我发誓我并无恶意,我只是需要时间稍微适应一下。来,玛莎,我的姑娘,干嘛哭这么凶,我要是再靠近点,难道还要打我不成?」

最后一句话,杰姆讲得很小声,却使得玛莎跳脚冲出了房间。杰姆赶紧追出去安抚她。而玛蒂小姐也坐下,伤心地哭了起来,她说玛莎结婚的消息真是令她十分震惊,如果玛莎真的是因为她而和一个人草草结婚,她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而我在这两个人中,倒是同情杰姆更多一些。不过玛蒂小姐和我都明白,也很感激这对善良的人儿的用心良苦,尽管我们没有把它挂在嘴上,只是在说这桩婚姻的机缘与如此草率的危险性。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到了珀尔小姐的一封短信。信折得很神秘,还做了很多道封印以防泄密,我不得不将纸撕破才能打开。纸条上的字迹几乎看不懂,不过大概能看出,要我上午11点钟的时候到珀尔小姐家里去。那个数字「11」写得又大又长,「上午」两个字下面还着重画了两条线,好像如果不说清楚,我会半夜11点去拜访似的——拜托,整个克兰福德镇上的人可都是10点钟就上床睡觉了。信的结尾没有签名,只有珀尔小姐名字的首字母「P.E.」;不过玛莎给我送信来的时候说了一句「珀尔小姐向你问好」,所以信是谁送来的也就不言而喻了。不过看来写信人的名字想要保密,而玛莎将信交给我时旁边没有人,倒是很巧的了。

我应邀去了珀尔小姐家。她家的小女仆莉兹给我开了门,莉兹穿得像是周日要去做礼拜一样,这让我感觉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楼上的客厅里也同样经过了精心地布置。桌上铺着最好的绿色台布,放了一些纸笔在上面。梳妆台上放了一个托盘,盘子上面摆着一瓶新装入的维吉尼亚风铃草酿酒和一些手指饼干。珀尔小姐看起来也做了精心的打扮,一副招待客人的模样,尽管现在才刚到11点钟。福里斯特夫人在旁边啜泣,安静又悲伤,而我的到来彷佛更加深了她的难过,泪水又不断地涌出来。我们见面打了招呼,气氛一片伤感,这时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菲茨-亚当太太也到了,由於走路过来的缘故,加上情绪有些激动,脸上红扑扑的。珀尔小姐拨了拨火,打开门看看已没有人会再来,应该是都到齐了,於是关上门,清清嗓子,抽了两下鼻子,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她安排大家围着桌子坐下,并特意让我坐在她的对面,然后问我那个令人悲伤的消息是否属实——这正是她们所关心的,玛蒂小姐是否真的损失了全部财产?

当然,我只能照实回答。难以掩饰的悲伤流露在她们三人的脸上,我还没有见到过谁因为玛蒂小姐破产的事情难过到这个程度。

「要是贾米森夫人也在这里就好了!」终於,福里斯特夫人开口说。不过看菲茨-亚当太太的脸色,大概不以为然。

「不过,没有贾米森夫人在,我们在场的几位克兰福德女士也是能够做点什么的。」珀尔小姐说着,显然对福里斯特夫人的看法有些不满。「我想我们几个人的条件都不能算十分富裕,但多少也是有些资产,足以支持我们高雅的品味而不至流於粗俗。」(我发现珀尔小姐偷偷瞥了一眼手上的小卡片,我猜她一定是为今天的讲话做了一些准备。)

「史密斯小姐,」她面向我,继续说道(平时大家已经习惯了叫我「玛丽」,不过现在应该是不同寻常的时刻,所以她这样正式地称呼我),「我昨天在私下里与各位小姐太太们进行了交谈——我觉得这是我份内的事儿——讨论发生在我们的朋友玛蒂小姐身上的这件不幸的事情,我们一致同意,在我们资金还有富余的情况下,应该尽力去帮助她——玛蒂尔达·詹金斯小姐——这不仅仅是我们的责任,也是一种快乐,真正的快乐,玛丽!」——她的声音在这里哽住了,眼中充满泪花,於是不得不摘下眼镜抆一抆,才能够继续。「只是,考虑到每一位体面的女士都有一种独立的高贵心态」——我确定她又看了一下手中的卡片——「我们希望能够尽我们的绵薄之力,悄悄地帮助她,又不伤害她的感情。我们邀请你今天上午来与我们见面,是因为你的父亲基本上相当於她的财政顾问,了解她所有投资的情况。所以我们想请你和你父亲商量,然后给我们一个建议,能够让玛蒂尔达·詹金斯小姐觉得我们的捐助是她从银行那里合法应得的。」

珀尔小姐结束了发言,看了一圈大家,希望得到肯定与赞同。

「我把大家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了吧?现在请大家先用茶点。我们让史密斯小姐先好好考虑一下,给我们一个答覆。」

我也没什么可答覆的:对於她们的好意我感激不尽,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我会把珀尔小姐的话转达给我的父亲,如果有什么我们可以为亲爱的玛蒂小姐做的——」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哭了出来,不得不喝点维吉尼亚风铃草的酿酒稳定一下情绪,在家里憋了两三天的眼泪,今天终於爆发了。糟糕的是,这一下把在场的小姐太太们也都惹哭了,包括珀尔小姐在内,虽然她向来强调在他人面前暴露感情是一种脆弱的表现,体面的人应该学会克制。她止住了眼泪,转而有些愤怒,大概因为是我让她在众人面前掉眼泪,不过我想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没有能够给她那番演讲一个很好的答覆;如果我提前知道要说什么,也像她一样准备一个小卡片,将要表达情感的词句记在上面,回覆给她,或许她就不会这么失望了。当大家都不再哭泣,福里斯特夫人开始有话要说。

「我不介意在各位朋友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的确不算穷人,但我也绝对算不上富有;当然,为了能帮助玛蒂小姐,我希望我是富有的——不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让我们把能捐出的数目分别写在纸上,并且各自封好。我只希望我能够给得更多,亲爱的玛丽,这是真心话。」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桌上会放着纸笔和墨水了。每一位在场的女士都写下了她们一年能够提供的资金数目,签了名,密封好。如果我父亲同意她们的提议,就由他来秘密地打开这些信封;如果不同意,这些信封会退还给本人。

整个仪式结束后,我起身准备离去;而她们似乎还各自有秘密要和我讲。珀尔小姐留我在客厅里解释说,因为贾米森夫人不在,所以由她来发起这场「活动」,她喜欢把这称为「活动」;并且还告诉我,据可靠消息,贾米森夫人怀着对她嫂嫂格伦迈尔夫人的满腔怒火就要回来了,而后者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她家,回爱丁堡去。当然这话是不能当着菲茨-亚当太太的面说的,况且珀尔小姐坚持认为格伦迈尔夫人和霍金斯大夫的婚事可能会因为贾米森夫人的反对而泡汤。之后,珀尔小姐又真诚地问候了玛蒂小姐的健康,才放我离去。

下楼的时候,我发现福里斯特夫人在厨房门口等我。她把我拉进厨房,关上门,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好像始终难以启齿,几次下来,我几乎放弃了去理解她的意思。不过她终於说出来了,这位可怜的老太太一直在发抖,彷佛犯了多大的罪一般。其实她就是告诉我,她自己的薪水也少得可怜,所以害怕她捐献出的数目太少,会让我们误会她对玛蒂小姐的关心和尊重不够。而事实上,她为玛蒂小姐付出的,已经是她所拥有财产的二十分之一了。她要养家,还要供一个小女仆,还要做一切维护她们泰瑞尔世家体面的事情。这些对於别人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於年收入不足100英镑的她来说,拿出其中二十分之一来之后,还是要在各方面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才行。她一再强调,她真的希望她足够富有,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希望能够给玛蒂小姐多带来一些帮助和安慰。

我劝了她好大一会儿才得以脱身,但一出门就被菲茨-亚当太太截住了。她也要和我说悄悄话,不过却是和福里斯特夫人相反的想法——她不希望在纸上写出自己捐赠的数目。她说,如果她在纸上写出她想要捐的那么一大笔数目,她以后再没有脸去见玛蒂小姐了。她说道,「在我还是个无知的乡下女孩时,我经常带着鸡蛋和黄油这些东西到集市上去卖。那时,我眼中的玛蒂小姐就已然是一位年轻高贵的女士。虽然家里还算小康,但我父亲总是要求我像我母亲以前那样去做集市买卖,所以我不得不每周六都到克兰福德镇上来照看摊位,了解行情。一天,我在通往康比赫斯特的那条路上遇见了玛蒂小姐;她正沿着路边行走,你知道,路边有一些走道是高出路面的,她在上面走,一位绅士在她旁边缓缓地骑着马并行;他似乎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却只低着头看着手中刚摘的樱花草,把花瓣一瓣一瓣地摘掉。我猜她大概是在哭泣吧。但是,当我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她转过身来追上我——噢,她是那样善良——她是来关心我母亲的病情,那时我母亲已经快要去世了;我哭了起来,於是她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安慰我。那位先生一直在旁边等她。我想,她可怜的心中一定装满了太多的心事。能在那样一条美丽的小路上,和去过阿莱教堂的教区长女儿搭话,我觉得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情。从那之后,我就对她的印象极好,虽然我可能没有资格去评价她;但是亲爱的,如果你能帮忙想一个办法,能够让我以匿名的方式来帮助她,我将万分感激。我哥哥也会很乐意为她免费提供帮助,例如药物、出诊费用等,我知道我哥哥和那位夫人(亲爱的,我以前从未想过与一位贵族夫人做妯娌)也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我们都愿意。」

我向菲茨-亚当太太保证,我十分相信她的好意,还许诺了所有的事,就为了能尽快脱身回家,因为玛蒂小姐一定会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居然一句话也没留地离开了两个小时。不过她已经在计划卖掉房子,所以正在收拾家中各种杂物,大概也无暇计算我具体离开了多久。明显可以看出,做这些节省开支的努力对她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放松,因为她说,只要她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那个拿着那张没用的五英镑支票的可怜人,这让她觉得自己欺骗了人家。如果只是这个使她心里不舒服也就算了,她还要担心银行的董事们,那些人一定知道银行破产会带来怎样令人痛苦的后果;而玛蒂小姐还要去同情那些人,因为她想他们一定会因为管理不善给他人带来麻烦而自责不已,他们的内心一定像她一样备受折磨。这让我几乎有些愤怒了。的确,对她来说,或许自责比贫穷更能让她难过,但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么善良,我很怀疑那些董事们是否也这样想。

玛蒂小姐将多年的收藏品都拿出来,给它们一一做了估值,幸运的是,这些东西现在并不值很高的价钱,不然真的很难说,玛蒂小姐怎么舍得将它们舍弃,这里面有她母亲的结婚戒指,还有一枚形状怪异又粗笨的胸针,曾经毁了她父亲一件衬衫领子。不过,我们还是根据基本的估值,把东西归了类,置备好,就等我父亲第二天早上到来。

我不打算与你们唠叨处理这些事情的细节了,一方面我并不理解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另一方面现在也不能全部回想起来了。玛蒂小姐和我坐下来核对账目,那些计划表、各种报告和文件,我想我俩其实一个字都看不懂。而我的父亲头脑清晰,处事果断,是一个商务好手;如果我们表现出一点点的疑问,或者是一点点的不理解,他会尖锐地说:「呃,诶?这里写得很清楚啊,你们有什么异议呢?」而其实我们对他所提出的东西并不懂,所以我们也很难提出什么异议。事实上,即使懂那么一点,我们也不会理直气壮到和我父亲去争论。因此,眼下的玛蒂小姐是紧张得百依百顺,只要父亲一停顿下来,无论是否需要回答,她总是会马上附和:「是的」或者「当然」。不过,有一次玛蒂小姐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地说「确实啊」,我也跟着附和了一声,结果父亲就冲我问道:「这有什么确实不确实的?」我保证我到今天其实也没有弄明白。不过,平心而论,父亲也很不容易,从德伦布尔赶过来帮助玛蒂小姐。他其实现在很忙,自己的业务也是火急火燎的呢。

图片21 玛蒂小姐和我坐下来核对账目

当玛蒂小姐走出房间,叫玛莎去准备午餐时——她是想好好款待一下我父亲的,但眼下又力不从心,没有条件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因此十分难过又不知所措。我把前一天克兰福德的小姐太太们在珀尔小姐家里的会议情况告诉了父亲。在我说话时,他把双手凑到眼前不停地揉搓,当我说到前一天晚上,玛莎小姐关於邀请玛蒂小姐当房客的提议时,他从我身边走开,走到窗户边上,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玻璃。不一会儿,他突然转过头来说:「看,玛丽,善良单纯的人就是朋友多。喔,如果我是一个牧师,我一定能从她身上吸取很多,足够很好地讲一次道了;但可惜我不是牧师,也不会讲。我相信你能明白我想说些什么。我们午饭后去散步吧,到时候再详细地讨论一下这些计划。」

午餐摆上桌了,有热腾腾的可口小羊排,冷拌的油炸牛腰片,所有菜都被吃得精光,这让玛莎十分满意。饭后,父亲坦率地对玛蒂小姐说,他想要和我单独谈谈,我们去散散步,顺便看看过去那些熟悉的地方,这样回来之后,我可以把我们认为比较可取的想法告诉玛蒂小姐。就在我们准备出门时,玛蒂小姐叫住我,说:「记着,亲爱的,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到旁人了。我愿意做任何正确的、真诚的事情;如果黛博拉在的话,她一定不会怪我有失身份;因为,你知道,亲爱的,她一定在看着我们呢。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尽力去为那些穷人做些补偿的。」

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吻,然后跑去追父亲。我们的谈话结果是这样的: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玛莎和杰姆尽快结婚,然后一起住在玛蒂小姐现在的房子里,克兰福德镇上那些女士们每年的捐款能够抵掉大部分的房租,至於玛蒂小姐还需要付给玛莎多少其它的生活费,就由玛莎自己来决定好了。关於家具的变卖,我的父亲还是有些犹豫,他说老教区长的这些家具都使用和保管得非常好,而卖又卖不了几个钱,相对於城乡银行的债务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卖掉的话有点得不偿失。但是,当我告诉他,玛蒂小姐是怎样努力凑钱帮银行还债,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尤其是提到那兑换五英镑支票的事情时,我的父亲妥协了。不过他还是责备了我,说不该让玛蒂小姐做这种事。我还提到我之前考虑让玛蒂小姐卖茶叶的想法,觉得这也是赚取收入的一种方式,其实我已经几乎放弃了这个计划,所以当作为生意人的父亲对此十分赞成时,那种热情让我很是意外。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已经开始打如意算盘了。他马上开始计算,如果卖茶的话,每年在克兰福德镇上的销售利润可以超过20英镑。小餐厅可以直接改装成店面,不会有失体统;桌子可以作为柜台使用,保留一扇窗户,另一扇窗户可以改装成玻璃门。很明显他对我这个好建议大为赞赏。而我只是希望我们的想法不会遭到玛蒂小姐的反对。

但是玛蒂小姐对我们的所有安排都非常耐心,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她说,她知道我们都会尽力为她着想,她只是希望并保证去偿还她欠下的每一分钱。她的父亲生前在克兰福德非常受尊敬,为了父亲,她也要这样做。我和我父亲商量好尽量都不提银行的事情,实际上是完全不再提起。对於计划中的某些部分,玛蒂小姐还是有些困惑的,但是想到我在早上勇於发问而倍受冷遇的情形,她便没有再多问。所有的计划都没有异议,玛蒂小姐只是表示,希望没有人为了她而草草结婚。

当我们向玛蒂小姐提议卖茶叶的时候,她显然是吓了一跳,并不是因为觉得有失个人身份,而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知是否能够掌控这种新的生活方式。她怯生生地表示担心自己不适合做生意,还是宁愿一个人过清贫的日子就好。不过,当看到我父亲打定了主意的样子,玛蒂小姐只好叹息说,那就试试吧;当然如果做得不好,她还是会选择放弃。比较好的一点是,她认为男人几乎不会来买茶叶,因为她对男人还是有点怵——他们说起话来嗓门太大,而算起账、数起零钱来又快得很!如果让她卖些糖果给小孩子们,她相信一定会让顾客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