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可是积少成多呀,贝西!我们家里已经在付四个人的工钱,此外公司中还养着一大批人。」

「咱们当真多一个人也雇不起了吗?」参议夫人歪着头看了她丈夫一眼,笑着说,「我一想到我娘家的那些佣人……」

「你娘家,亲爱的贝西!看起来我倒要问问你,你对於咱们的家到底清楚不清楚?」

「不清楚,你真问着了,约翰,我真是心中无数……」

「好,这倒不是什么说不清楚的事。」参议说。他在沙发上重新坐好,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吸了一大口烟。他的眉毛稍微皱起一点来,倒背如流的说出一串数目字……

「把话说得简单些,妹妹出嫁以前父亲手中大概净剩九十万马克,公司的股份、地皮自然不算在内,给了法兰克福八万马克作陪嫁费,给高特霍尔德十万安家费;剩下的是七十二万。接着买了这所房子,算上我们从阿尔夫街上那所小房子得到的一笔钱,——这儿连同修缮、添置家具也用去十万多,还剩下了六十二万马克。又给法兰克福两万五千购置产业的补偿费;还剩下五十九万五千。要不是这几年我们又赚了二十万,把这几笔开支抵补了一部分的话,父亲去世时留给我们的资财就是这一点了。加上赚的钱,我们的全部资财是七十九万五千。从这里面又给了高特霍尔德十万,给法兰克福二十六万七千,再加上父亲遗嘱里指定给圣灵医院、商业人员寡妇救济金等几笔小额捐款。这样我们只剩下大约四十二万马克,也许还可以算上你的十万妆奁费。这就是我们目前经济情况的一些大概数字。自然罗,财产的数目不是完全固定的,总有些小升降。我们并不是豪富之家,亲爱的贝西。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们也不能忽略,那就是,我们买卖虽然小了,可是开支还是跟从前一样大,架子已经搭起来了,就很难收缩了……你能了解我的这番话吗?」

参议夫人把刺绣放在膝上,冲疑地点了点头。「很能了解,亲爱的。」她说。虽然她并不是句句能解,而且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举了这么一大笔一大笔的款项,却雇不起一个佣人。

参议把他的雪茄重新吸亮了,扬起头来,把烟吐出去,继续说下去:

「你也许在想,在你的父母百年以后,我们还有希望得到一笔可观的款子,不错,这是实情。可是……我们也不能毫无打算地对它抱着过大的希望。我知道你父亲损失了几笔冤枉钱,而这些损失都是尤斯图斯造成的,这一点也不是什么秘密。尤斯图斯的为人么,可以说和蔼可亲,但是他并不是一个能干的商人,而且运气也不好。根据一些消息,他做了几笔生意,又由於周转资本不足,他和银行家交涉,贷了几笔款子。好几次为了使他平安度过,都不得不由你父亲拿出相当大一笔钱来给他救急。这种情形将来也在所难免,而且我怕一定免不了。原谅我说句老实话,贝西——我觉得作为一个退休的人,你父亲那种随便、乐天的态度对他老人家是很合适的,可是你哥哥是一个生意人,他就不应该也采取这种态度了……他有一点心浮气躁,你说对不对?你的两位老人家,又是一切饮食服用,应有尽有,这一点我倒是很替他们高兴,只要他们的经济条件允许,日子过得不能不讲究了……」

参议夫人宽大为怀地笑了笑,她知道她丈夫对她娘家讲求排场的习惯并不以为然。

「这些话不用多说了,」他把雪茄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接着说,「说到我嘛,我惟一的希望是天主能保佑我,让我有力气多干几年,在主的仁慈的保佑下,把公司的资产恢复到过去的规模……我希望你现在对这些事情能看得清楚点了,亲爱的贝西——!」

「可不是嘛,约翰,完全清楚了!」参议夫人急忙回答说,她今天晚上已经放弃了雇佣人的念头了。「咱们去休息好吗?夜已经很深了……」

过了几天,有一次参议从公司回来,兴致非常高,一家人在餐桌上还是商量好,决定把摩仑多尔夫家的安东雇下来。